紅檸檬 花宵 道中

荀練後方是懸崖，前方是江東無情的白髮軍師張昭，還被直擊刨開周瑜心窩的現場，躲都躲不掉。

拈針在手，然而張昭的女兒蓉姬的武功既然是江東一絕，上回也見著張昭房中有擺武器，肯定也是個練家子，自己這種小伎倆很快就被識破了，要如何逃離這個無情老兒的掌心？

只見張昭悠悠說道：「於理我應該要為了江東利益殺掉妳這個心頭大患。我們剛才說過了，我們對於父女情愛的定義完全是背道而馳，你們的想法我永遠無法理解，我與蓉兒效忠的，都是孫家。甭說做一個好父親，對蓉兒而言，我根本就不是父親；相對的，蓉兒於我而言，只不過是把刀。」

張昭神情凝重，將自己的馬匹韁繩拉來遞給荀練，說道：「這匹馬跑得快得多。」

荀練吶吶地看著張昭，百思不得其解，傻在原地。

「蓉兒不受控了。

從天而降一個諸葛亮，完全破壞了我的計劃。蓉兒太固執、愚笨，又過於強大，若哪天諸葛亮要她殺玄德公或是我這邊的人馬，對妳我來說都不是好事情。若是蓉兒叛變，我鐵定是要殺掉她。

我不知道蓉兒會不會跟諸葛亮那小子走，如果她一走，就是你們的人了。若果她跟你們一起走了，我相信妳也不會希望看到蓉兒對付妳父親的。

郭奉孝的最後一計的確是打掉妳的孩子沒錯，那是他的報復。但是最後的最後，他的用意還是希望妳能夠互不相欠地坦然與妳父親一刀二斷，所以我不會殺妳的。」張昭瞇著眼，續說道：「快點走吧，我怕蓉兒已經跟趙將軍等人交上手了，要救趙將軍他們，妳速度得快點。」說著，讓開了一條路，繞過了顫巍巍的荀練，走到周瑜的屍體旁邊。

荀練再無遲疑，跨上張昭的馬匹，欲哭的淚水此時在眼眶裡打轉著，她沒有回頭過去看張昭，但是卻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荀彧。

用沾著血的手抹了抹眼睛，荀練覺得臉上濕潤成一片，搞不清楚是淚水還是周瑜的血液，她疾馳往趙雲的方向前去，只怕趙雲有個三長兩短。不是怕自己長久以來的步步算計白費，而是全心全意擔心趙雲的安危。

『父親，您為什麼肯為了母親而與天刀門作對？這樣子不是對主公很不利嗎？』

『這個嘛……首先，我這個人從來不肯吃虧的，對主公不利之處，我會一一用腦袋補回來。退萬步言，若是真的彌補不回來，要從我這邊得到什麼損傷，我都無所謂，只要是為了妳母親，都好。』荀彧溺愛而從容的淺笑，荀練這輩子沒有忘記過。

『為什麼呢？』

『因為我深愛妳的母親。』荀彧說得溫柔至極，平時笑不入眼的笑意此時發自內心，『而且我有一個跟我一樣聰明卻又有著傻勁的女兒，我完全不擔心。』

想到張昭方才那一席話，對於張蓉毫無情憐憫之意，比起親生女兒，主公更為重要，這樣的愚忠，與她的行為完全背道而馳。思及趙雲與席惡師父，以及自己的雙親，她咬了咬唇，閉上眼。

『我要保護他們。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