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檸檬 花宵 道中

趙雲在諸葛亮離開後，把荀練身上的染血的衣物盡數脫下，問道：「要另外請大夫嗎？我怕妳自己沒有力氣。」

荀練渾身赤裸，嘴唇呈現灰白，說道：「不用，休息一下就好。就只是小產罷了，沒什麼了不起。」

趙雲靜靜坐在荀練身邊，一語不發。

荀練發現趙雲的靜默，這才發現她說錯了話，「小產沒什麼了不起的」，這樣子的言語，猛地摀住嘴，荀練說道：「我以為你要罵我。」她疲累地閉上眼睛，更多的是想解釋，但是卻不知從何開口。

「我並沒有絲毫想要罵妳的意思。」趙雲將用濕布將荀練的身體拭淨，「妳替我擋掉那碗毒酒，我怎麼捨得罵妳？那個場合高手雲集，就算想把酒壺掉包，也會立馬被識破。」

荀練的淚水輕輕地從眼角滑落，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，輕聲道：「那就太好了。」

「小練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以後別什麼事都替我擋著了，我看起來像是這麼沒擔當的男人嗎？這樣我會很受傷的。」趙雲打趣說道，實質上是說得痛心，「我知道妳與妳父親、郭嘉等人，還有天刀門門規的戰爭持續到現在，但是也該都告一段落了吧？可以不要繼續傷害自己了嗎，小練？

先不論是不是替我擋著，挖點舊帳出來，那日我去常山尋妳，妳說將我裝成屍體運回來，是因為妳往昔的徒兒，那個叫荀珂的，也收到了錦囊，一路派兵追殺妳我二人吧？」

「孔明先生告訴你的？」荀練無力道，「是啊，荀珂在我和我父親都不知道的情況下，要刺殺你，被我扎昏了，豈知道我偷偷地去挖了他的錦囊看，郭嘉的字我熟悉得很，上面寫著清清楚楚，要在哪個驛站或是哪個關卡攔截住你我，殺了你，劫下我，於是我只好將你又迷昏，裝成屍體，我自己扮成一個運著丈夫屍身的寡婦，一路回到了江東。」郭嘉是會算命嗎？還是有他人協助？荀練此時已經搞不清。

「不是孔明先生告訴我的。」趙雲微笑替荀練蓋上棉被，輕撫著她的長髮，「你們這些聰明絕頂的人都把人想得太笨了，雖然我是真的笨，但是那是遇上妳，妳看我被妳迷昏多少回了？」說著他喝了口水，吻住荀練蒼白的唇，將水渡入她口中。

荀練無力地淡淡一笑，沉沉地昏睡了過去。

趙雲溫柔地撫著荀練的髮，執起一綹至唇邊一吻，輕聲道：「妳的戰爭結束了，我的剛要開始而已。」說著原本正氣凜然的眼神此時滿是恨意，趙雲站起身來，他身上的袍子也盡數沾上了荀練的血，以及他與荀練的孩子的。

趙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女人憤怒到這樣子的地步。在這之前，他歷經背叛，卻從來沒有動過怒，他總是逆來順受，不曾有過自己的主張。

他這輩子沒有想過，自己有一天會自動挽弓搭箭，做出自己素來所不齒的暗殺動作，為了荀練而去殺周瑜。更沒有想過，自己會為了來不及出世的孩子，動了江東另一隻相，張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