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檸檬 花宵 道中

「我說呢，你的主公與我們郡主的大婚之日，你來這裡做什麼呢？」蒼老的聲音氣定神閒，平淡得像是在與熟人談話，張昭此時手上捧著書，正在做眉批。

「沒什麼，雖然今日是大喜之日，但是對我來說卻是喪葬之日，我這人膽小如鼠，連碰到我兒的勇氣都沒有，不要說碰了，連看都不敢看一眼。內人今日小產，據說是你幹的好事？」趙雲冷冷地站在張昭的斜後方，手上提著龍膽槍，即便身穿素白色布袍，依舊威風凜凜。

「你的妻子原本可以不用小產，你的孩子原本可以保住。」張昭緩緩地抬起頭來，「是尊夫人自己接下郭奉孝的戰帖，怪不了誰的。你若是中了毒，尊夫人鐵定立刻替你解毒，絕對不會演變成現下這個樣子。」張昭老神在在，淺笑自若，他雖然一頭白髮，外表年紀因為事務繁忙的關係，比實際年齡看起來還要大得多，看起來卻是溫文儒雅，說話不卑不亢，不急不徐，不冷不熱。

「郭嘉的錦囊是他的錦囊，難道你們這些人，非得跟著錦囊內的指示走嗎？郭嘉錦囊內說什麼？在我主公大婚之日對我下毒？」趙雲壓抑著怒火。

「很遺憾，你說的是，我們這些拿到錦囊的人，尤其是我，非得跟著錦囊內的指示走。你可別忘記，今天不只是你們主公的大喜之日，至少新嫁娘是孫小姐。」張昭說著，站起身來回頭看著趙雲，「老朽這條命是給郭奉孝撿回來的，這事兒你還是第一個知道的。

那時候郭嘉年紀還很小，碰巧救了我一命，那小子的腦袋之靈光，我至今還沒碰過比他更聰明之人。我欠郭嘉一個很大的人情。

後來先主孫堅大人與曹操大人聯盟在董卓麾下討伐黃巾賊之時，郭嘉年紀還很輕，才十四歲，還未出仕，我在孫堅大人底下一籌莫展之時，都是那孩子給我建議。

那孩子真是天才中的天才，百般事情都讓他掌握在手中，實在可怕至極。」

趙雲默默地聽著，然而殺氣卻漸漸地濃厚起來。『郭嘉』這個人，在他的生命中佔有很大的一部分，從未謀面，據說深愛荀練，但是怎麼看，郭嘉這些死後的一步步棋，無一不是把荀練逼至絕境之中。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席惡也與郭嘉有仇，郭嘉身上中的毒便是席惡所下。

「但是我瞧你那媳婦兒也是聰明，跟她老子一樣，還有那位說服我們主公結盟的臥龍先生也是聰明。」張昭的聲音此時放得低沉，出奇地寒冷，「我看你也是聰明，雖然不到他們那些精明的地步，卻也是值得畏懼。怎麼樣？要取老朽性命？」

殺氣濃得使房內燭火閃爍著，幾乎就要熄滅，趙雲的臉龐在暗處，張昭看不清楚。

「所以，錦囊裡面寫了什麼？」趙雲還是想知道。

「郭嘉這人什麼都好，就是心眼太小。當初他身體一直不好，給我捎了信，說是遭人下毒，但是在遭下毒之前，他就常常流連酒樓，穿梭於那些鶯鶯燕燕之中，你可知是為何？」張昭看著暗處的趙雲好像益發地陰暗了起來，於是扯唇一笑，「是啊，他就是喜歡上不該喜歡的，他的摯友的小女兒，對於他而言是晚輩，他覺得自己骯髒，居然對自己晚輩起了慾念。不知是否想忘記，總之這聰明的小子唯一坐的蠢事就是在酒樓流連忘返，喝壞了身子。」

趙雲往前站了一步，面無表情，看著張昭，欲言又止。

「瞧你還不願意面對真相似的，讓老朽冒著生命危險替你說出來吧。

錦囊裡面要殺的，不是別人，正是尊夫人的第一胎，不管尊夫人當初是不是嫁給你，郭嘉那人心眼小到都要殺掉她的第一胎。

那麼你知道了吧？尊夫人對於郭嘉之情無以回報，所以順著他的意思，替你擋了那杯毒酒，自己墮掉了那一胎。那根本不是個意外，也不是個無法解決的狀況，

而是郭嘉願打荀練願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