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檸檬 花宵 道中

荀練這時候冷汗已經滲透了整個衣裳，她只覺得腹中絞痛到快要支撐不住，勉強在身上施針撐著，臉色蒼白。

最後荀練轉頭看了仍然陷入沉睡的趙雲，對著轉頭過來的諸葛亮慘澹一笑，幾碗酒也讓她滿面通紅，如果不是眉頭皺在一起，笑起來定是明豔動人。

整個聯姻宴上鬧哄哄地吵成一團，荀練深深看了斜對面的張昭一眼，眼中滿是恨意與不甘。

張昭剛才用唇語對她說：『這是奉孝最後一計，妳贏了。』

但是荀練絲毫沒有贏的感覺，她只覺得，郭嘉這人心眼實在太小了，聰明也實在是太聰明了，連死之後都可以操弄她到這等程度。

她朝著張昭微微欠身，然後勉強從座位上爬了起來，幾乎是用意志力在支撐著，荀練跌跌撞撞地要離開聯姻宴，在門檻那兒被絆了一跤，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穩穩托住身體，身邊飄來馨香，她轉身一看，是諸葛亮。

「諸葛亮，快！扶我離開！」荀練咬緊牙根地，後者鐵青著臉，輕輕托著她的腰，飛身離開，轉眼間便到了荀練的房裡。

「酒中有毒！？」諸葛亮驚問。

「孔明，快點拿……拿布巾、水、小刀……」荀練此時已經是痛到不行，到了極限，「別告訴子龍……」荀練想將衣服脫下來，卻痛得手忙腳亂，而且心整個都糾在一起。

諸葛亮哪裡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，朋友妻不可戲，立馬將荀練打橫抱起，直接將她擱在棉被上，脫下自己的外袍，覆蓋住荀練整個人，只覺得荀練全身涼到極點，自己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。

諸葛亮提著房裡的水盆，將房門掩上，提起輕功帶著水盆去裝水。

荀練將自己的腰帶咬在嘴裡，此時她的身下已經全部都是血，染紅了整條棉被以及諸葛亮的外袍，她的背上沁著冷汗。荀練滿臉淚痕，眼淚依舊是撲簌簌地一直落下，咬著腰帶的嘴不知是因為疼痛抑或是難過，哀鳴不已，最後幾乎是嘶吼著，一邊替自己施針，一邊拿著諸葛亮留給她的小刀，準備迎接死胎。

在諸葛亮打完水猛地打開門的剎那，只見衣衫不整的荀練身下全部都是血，小刀橫躺在地上，還有一個半成型的胎兒，染紅了整個房間。

荀練絕望地在放聲大哭，諸葛亮輕嘆一口氣，將水盆放在地上，將乾布巾打溼，說道：「妳這樣該如何向子龍解釋？」

荀練喘著氣，說道：「別告訴他……我還可以……。」只要快一點取得蝕心蠱的解藥，就可以再度懷上子龍的孩子，到時候已然離開江東，不會有其他的顧慮，再和子龍說開。

荀練勉強站起身來，卻發現四肢無力，看到榻上的死胎，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之際，眼睛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掌矇住，熟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：「別看。」

趙雲打橫抱起荀練，身邊站著諸葛亮。趙雲此時被荀練扎的針已然盡數取出，他與諸葛亮對望著，相視不語。

「對不起，趙夫人，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讓子龍知道。」諸葛亮歉然，轉頭對趙雲說道：「我方才也同你說了，你知道了內情，莫要氣惱。」

趙雲忍著滿腔悲愴，對諸葛亮深深一鞠躬，說道：「我知道，我還要謝謝孔明先生照顧內人。」隨即轉頭輕吻荀練的雙眼，輕聲道：「沒事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