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檸檬 花宵 道中

趙雲一身白袍戰甲騎在馬上，手上提著荀練特地請人替他打造的龍膽槍，因為近來身體狀況大幅好轉，氣血運行順暢，蝕心蠱作用也沒那麼強，荀練告訴他這是因為漸漸找到了蝕心蠱的解法，說趙雲可以試著提更好更沉的槍。

雖然趙雲一方面覺得開心，然而一方面卻覺得荀練身體日漸憔悴，面容哀戚，他要荀練不要為了解蝕心蠱而搞壞了身體，荀練淡淡笑道：『才沒那回事。是曹軍要打過來了，擔心你。』

趙雲心下一甜，想要回答什麼，荀練卻輕輕地吻了他的額頭，轉身出房。

荀練最近真的很奇怪。

趙雲遠遠守著祭風台，看著諸葛亮和荀練一黑一白在那裡說著話，一邊又守著聯盟軍的岸口，周瑜的水軍訓練有素，連趙雲都嘖嘖稱奇。

周瑜若干人守在樓船之上，周瑜乘蓋海，程普乘飛雲，趙雲守祭風台，甘寧支配行動迅速的蒙衝以利支援，黃蓋則是帶著易燃的淋油薪草埋伏在幾艘蒙衝之內，準備詐降。

趙雲此時卻見到荀練蹲了下來，不知道是不舒服還是怎樣，他很想衝過去，但是卻不能夠動，只覺心急如焚，突地見到祭風台上諸葛亮黑羽扇一揮，黃蓋的蒙衝便以高速出發。

開始了。

趙雲緊張觀望，一方面掛心荀練，只見荀練又站了起來，他鬆了一口氣。

祭風台上的諸葛亮對荀練說：「希望東南風能保佑我們在適時吹起。」

荀練賊兮兮地笑道：「但是大家都不相信這種天會吹東南風呢，孔明先生。」

「啊？妳感傷完啦？」諸葛亮打趣道，「但是妳不就信了嗎？」

荀練驕傲說道：「我的天文地理可是荀彧教授的，怎麼可能出錯。」

「那麼荀彧這回苦了，要收拾殘局。」諸葛亮替他感到疲倦。

「還好，我們也沒那些多餘的力氣去趕盡殺絕，」荀練淡然說道，「只要先打他個一蹶不振就行了。」

諸葛亮苦笑道：「妳說話倒是挺狠。」

荀練突然出了一身冷汗，顫聲說道：「孔明先生，待會子龍一定得跟著主公出征，我會有一時半刻無法自保，請先生那段時間掩護我，怕人殺上祭風台。」

諸葛亮沒有問緣故，只是說道：「那子龍再也不會有一時半刻無法自保了？」諸葛亮聰明至極，先前長坂坡一役見荀練不顧一切只是要衝進當陽，後來又見趙雲每到一定時辰就會消失，如果上門來找，應門的一定是荀練，那想必趙雲一定有什麼隱疾為人不知。

「先生好聰明。」荀練誠實說道：「是蠱毒，現下移到我體內了。」

諸葛亮大驚失色，問道：「妳將他體內的毒蠱移到妳體內？如何移植？」

荀練知道諸葛亮值得信任，苦笑道：「反正就是你心裡想的那樣子。」

諸葛亮怒聲道：「傻姑娘！一個女人不要為男人犧牲到這種程度！妳無法保證他會永遠珍惜妳保護妳！不可以這麼做！」

荀練看諸葛亮當真發怒，笑說：「郭奉孝也這麼告訴我，我其實自己心裡也知道，所以我不打算讓子龍知道這件事，你替我守著密。」

「妳會不會太邪惡了一點，」諸葛亮皺眉，「我最討厭聽到秘密，尤其還攸關性命與情感，這太沉重了，還得替妳守著，我沒那個義務。」

「是蓉公主讓你這樣激動的嗎，孔明先生？」荀練那日把了蓉姬的脈，蓉姬被孫策強行灌入的內力使全身經脈倒置，身體搞得很差，諸葛亮也在場，荀練偷偷向他和趙雲說了一切，「你對蓉公主動了感情？」

諸葛亮聳聳肩，笑著對荀練說：「不是她。我以前不愛一個女人，她也為了我付出了全部，甚至是性命，但是我還是沒辦法愛她。於是這個就變成我一生的負擔。荀練姑娘，妳有沒有想過，如果子龍不愛妳，他就得揹著一個他不愛的人的命走一輩子。

然後妳有沒有想過，如果他愛妳，他這份擔子，將會重到什麼樣的地步？」

荀練傻傻地聽著，半晌說不出話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