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惇看潮生哭得悽慘,只見他嘴角露出微笑,輕輕拉著潮生的手,溫言道:「潮生,先冷靜一會兒,聽我說。」

 

潮生抽抽噎噎地想要止住眼淚鼻涕,但是無論她如何努力,就是無法讓眼淚停在眼眶裡不掉下來。

 

只見夏侯惇伸出結滿了厚繭的手,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,笑道:「淵弟說妳像水,妳瞧哭得整臉都是水。」

 

「其實,妳身為刺客的身分,我早就猜到七八成了。」夏侯惇笑。

 

潮生傻住,問道:「你什麼時候知道的?」

 

夏侯惇微笑,他的新生的鬍渣讓他的臉龐看起來剛毅堅定,「第一次與妳交手時,妳記得嗎?我去找孟德那裡邀戰,那時候我們把對方的兵器都打掉了。

妳那怪招怪式,我第一次見到。後來我觀察了妳一陣子,發現妳走路沒有聲音,對付人的傷口都很小,卻是招招致命。

那便是刺客的打法。」

 

潮生面無表情,靜靜地繼續聽夏侯惇說:「孟德說過,刺客像水,幻化於無形。秦始皇一輩子遭暗殺的次數大概超過百次以上,卻無人能成功,正因為秦朝的本命便是水,刺客要對付水之皇,怎麼可能成功呢?

 

「對我來說,妳就像水一樣,幻化無常,有時候給我捎信、有時候扮成男裝跟我打架、有時候嬌媚、有時候可愛、有時候頑皮、有時候賢良溫和、還在我倒下的時候像個大將一樣撐起了整個軍隊。」

 

潮生想開口說些什麼,卻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。

 

夏侯惇握緊她雙手,用餘下的右眼,看著潮生,說:「潮生,我不會休妻、更不會娶妾。

妳曾經說過,妳就是新婚之夜被我丟在新房的妻子。寫家書、縫冬衣、製錦帕、贈丹藥、抄兵譜給我的那一位。

宛城那兒的許家,我會去退親。我的妻子是妳,不論妳叫什麼名字。

幾個月前補上的洞房花燭夜,那一夜我脫掉衣服、親吻著、擁抱著,看著眼前的人疼痛、滿臉潮紅、渾身是汗,相擁而眠的女人,除了眼前的妳,還會有誰?」

 

以往夏侯惇正經八百說到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話時,潮生都會紅著臉吐槽,可是現下她卻是幸福得想落淚。

 

潮生輕聲喊了聲「惇哥」,夏侯惇將她擁入懷中,他的聲音伴著心音從胸膛傳來:「上善若水,水善利萬物而不爭。

潮生,妳是水,妳利了我夏侯惇,在那之前,我根本不知道情為何物,我甚至就想,順著家人的意,娶妻傳宗接代就行,我這一生就奉獻給戎馬戰場。

但沒想到會遇到妳。妳根本不用爭,我生性駑鈍,不懂兒女情愛,卻知道自己想保護妳。」

 

夏侯惇續道:「潮生,妳每日都有抄字的習慣。

前幾天我眼睛還在發疼,所以妳整夜未眠陪我,那夜妳抄到一半累了,靠在案前睡著,我卻醒了,因為渾身沒什麼力氣,無法抱妳上榻,想去幫妳披條被巾。

偷瞧了妳在紙上寫著,

 

『潮生無論為波為浪,都是頃刻間消失之物,禁不起白浪一打。』

 

潮生,妳無論為波為浪,都是我夏侯惇一個人的,所以不准消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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